此后长明公主长大,日渐骄纵,也出落得姿容华丽,貌美无双,但在从君心里,她始终是那个懵懂的叫了声“哥”的小婴儿。
宴从君伴着天子,也伴着长明公主长大,他虽未曾表露,在心里,也真把长明当成了自己的妹妹,大逆不道之极。
而长明公主十四岁那年,正是女子如花似玉的年龄,被他的亲兄长逼死殿中。
此乃宴从君至此的年岁中,心中最苦楚的痛,最大的意难平。
宴从峦也好,长明公主也罢,都是如今的小公子碰不得的隐痛。展戎那番言语,是在从君心里硬生生的掀起了一道连着血肉的痂。
小公子缄默无言,脑中却是一片混乱,艰难地理清了将军的话语,握住了这一番话的内核——“皇上有意将戎人公主指婚于将军”。
虽同是赐婚,意味却全然不同。赐婚长明公主,乃是收拢,以退为进。若赐婚那戎人公主,便是威胁和打压,可谓针锋相对,以程允的个性,他会当真降下这旨意吗?
从君思量,颇觉惊心。程允生性多疑,刚登基时,展戎还未有所动静,便被程允视为心腹之患,多次与从君商讨议政。如今两界交战,展戎使出如此铁手腕,径直推到连海关,狂傲自负的性情一显无疑的同时,又再度立下重大功勋。
皇上当真还能容得下他吗?
按照从君对程允的了解,倘若他一时冲动,当真能做出这等事来,朝廷与展戎微妙的平衡若如此打破,接下来的发展将会如何?恐怕非要闹到你死我活不可,属实急功近利,糊涂至极。
从君不由得想到奉江,一时却也没有良计,现今情况,只得坐山观虎斗,看将军如何应对。
小公子这样想着,却未料到自己如今身份在这场争斗中,仍然成为了一个环节,或者说——一个道具。
这日正是旬休日,一些将领约着去蹴鞠或是打马球了,有家室的都陪自家娘子逛街市,或是出郊外上香踏青去了。奉江一身疲累,既没有游戏的兴致,惦念的人又不能陪在身边,倒不如偷得一日清闲,沐浴净身,饮茶读书。
午膳送来了羊杂汤,白面馍馍和几道小菜,奉江吃过,又小憩了这一阵。下午本想去校场习武射箭,刚要出门,有一小兵被引进来,行礼道:“监军,将军道今日春光大好,邀您小聚。”
话罢双手奉上请柬。
展戎字迹峥嵘,言简意赅,上书:“恰逢三春,休沐之日,诚邀奉监军于府上小坐,品茗手谈,仆役扫撒恭伢,望戌时至。”
下盖展戎私印。
奉江双眉微沉,不知展戎又是作何意图。他抬头摆手,示意小兵退下,回屋中桌旁坐下,又将这请柬仔细看了一遍,心中仍是不解。
将军宅院与将军府公府正堂处在同一中轴线上,中间隔着几重庭院,长廊环绕,直通内宅。
轴线两侧均是景观花园,其余官员将领的宅院则在中轴线外,凌乱散落,但离公府前堂距离都不远。
奉江延花园小径往将军府走,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模样。他去赴这场鸿门宴,心中已产生了对小公子的担忧。
走至大门前,门口士兵行礼,奉江点头,迈进大门槛,已有人进去通报,秋露上前迎接,接过奉江的手札,一路引领奉江走进内厅。
奉江眉头更是深沉几分,内厅乃是接待至亲至密之人的场所,抑或是幕僚与主人相见谈及隐秘之事的地方。展戎何故待他如此?
收拢他?以展戎性情,必不会如此,那又是所为何事?
他由下人侍奉脱去靴子,绕过帘子,方一踏上席面,心中就是一惊。虽不知将军找他何事,但为何在内厅接待他,却是心中知晓了。
内厅摆着一条宽长的案子,室内焚香,四处皆是帷幔铺展,屋中气氛静谧暧昧,摆着长案的空地,两处都有屏风隔断。
而距离案子较远那一侧的木格纸屏风上,正映着一道人影。隔着屏风看不真切,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,那人好似被绑在什么上面,高仰着脖颈,难捱地颤抖着,时而发出一声闷哼。
奉江的心立时揪紧了。
将军从另一侧屏风绕出来,穿着一身便装,侍女跪地为他束好腰带,便退下了,稍纵,又将诸多茶具摆好在条案上,跪在侧首。
展戎看向奉江,道:“监军来了,恕本将有失远迎,请。”
奉江面色不变,在奉江对面坐下,二人中间隔着一道条案,侍女正在用上好的初次茶浇淋茶具,满室飘香。奉江道:“蒙将军垂爱,邀奉某小坐,不知将军唤奉某前来,有何吩咐?”
展戎勾唇一笑,挑起眼帘,道:“监军这话便疏远了,你我乃是同僚,自是要亲近相处,此番不过是邀请监军品茶闲聊罢了,监军不会怪罪本将耽误了你休沐的时间吧?”
奉江面色不动,道:“将军哪里的话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展戎露出一个不露齿的笑容,一双眸子冷锐幽深,浮着一层轻飘飘的笑意。
屏风那侧隐隐约约地响了两声铃铛声,又是一声近乎哽咽的闷哼。
小公子白嫩的脚趾扣紧了脚下踏着的托板,一条修长白皙的大腿微微颤抖着,正跨坐在一个枣红色抛光圆滑的木马上。
他双臂高举,手腕被绑缚着,吊在梁上。眼睛被一条黑带子遮住了,双乳上夹着两个金制的小巧铃铛,后庭中的角先生正在不懈地出入着,而木马并不是那么平滑,只要他双腿卸力,棱角就会硌到那两颗娇嫩的卵蛋上。玉茎的根部被金环紧箍,精窍也含着一根雕花的玉簪,那处本就脆弱敏感,叫木马这样折磨,更休说那滋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