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不伤害她,也不抢夺宝物,只将她掳到此处,真是奇怪。韩月歌走到沙滩上,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,静待那人现身。这么一等,直到夕阳西下,那人也没有出现。夕阳犹如一枚熟透的红枣,垂在天际,霞光铺满海面,流光溢彩。韩月歌站起身来,伸了个懒腰。沙滩上有不少贝壳,这些贝壳在夕阳的映照下,反射出五彩的光芒。韩月歌心神一动,弯身捡拾着这些贝壳。她还是一棵草的时候,就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,后来生了灵识,能开口说话,奈何未化出手脚,就用自己的叶子交换,拜托她的邻居青鸾从外边捡些彩石回来,埋在她的根下,她每日就趴在五彩斑斓的石头上睡觉。看到这些贝壳,韩月歌想起了她收集的那些彩石。幸而她下界前,神尊承诺过,会帮她看住这些石头,不许旁人偷去。韩月歌将捡来的贝壳往兜里揣,不知不觉走到了结界的边缘。她直起身体,触摸着结界,结界看起来像玻璃,摸起来却软软的。韩月歌摸了一阵,察觉结界并未像弹开鸥鸟一样弹开她,取出储物袋里的芳意剑,试着一剑朝着结界劈了下去。芳意剑劈上结界的瞬间,从结界上弹出一股巨大的力道,韩月歌没有丝毫防备,被这股力道弹得飞了出去。一双手臂将她接住,抱入怀中。韩月歌抬头,猝不及防撞入席初的眼中,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:“席初?”“又想趁着我不在逃跑?”席初的眼眸黑漆漆的,像是一片幽寂的夜,深不见底。“果然不该对你有任何怜惜。我应当锁着你,歌儿。”他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。韩月歌心中警铃大响。不对劲!很不对劲!席初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怕。草木对危机的感知是敏锐的,迅速判断出自己处于危险当中,韩月歌当机立断,伸出双臂,抱紧了席初,脑袋抵着他的心口,高兴道:“席初!真的是你?我好想你,你不知道这些日子,我每日都想着你。”“满口谎言的歌儿,该罚。”席初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,并不买账。韩月歌身体僵了一瞬,将脑袋从席初的心口移开,乌黑透亮的眼睛对上他的目光,显出几分可怜巴巴:“我知道你这次是真的恼我了,不告而别并非我的本意,是薄焰,他劫走我的!”韩月歌毫无压力地将锅甩给了薄焰。席初在此出现,韩月歌已然明白过来,劫她过来的是席初。既不伤害她,也不抢夺宝物,只为将她敲晕带走,这个人是席初,就说得过去了。假如一个人的气质有颜色的话,面前的席初,从浑身冒着白色的仙气儿,已经变成浑身冒着黑气。先前将她囚在重华殿的他,本就有黑化的趋势,这回是黑化了个彻彻底底。这也就不难解释,他把她丢在这座孤岛上还设下结界的行为了。席初对韩月歌的话不置可否,他抱着韩月歌,往木屋走去。韩月歌自知理亏在先,跟个鹌鹑似的,窝在席初怀中,一动也不敢动。席初将她搁在榻上,掌中多了一根银色的链子。“席初?”韩月歌一见到那链子,眼中露出惧色。席初不容拒绝地抓住她的手,将链子套上她的手腕,链子眨眼间没了踪影,化作一个银环,扣在她的腕间。韩月歌抚着银环,想起上回重华殿内发生的事情,心有余悸地问:“这回还会电我吗?”“只要你乖乖的,什么都不会发生。”席初抚了下她的脑袋,动作称得上温柔。这个答案实在叫韩月歌很茫然。乖乖的,这三个字的范围太大了,她现在分不清对席初来说,什么样的举动才算是乖乖的。席初起身。韩月歌拽住席初的衣摆。席初垂眸。韩月歌有些不安:“你去哪里?”席初冷冰冰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温度,他将袖摆从韩月歌手中抽出:“我去给你做饭。”话音刚落,韩月歌腹中应景地响起一连串的“咕咕”声。她饿了。她尚未辟谷,从昏过去到现在,粒米未进。席初总是恰到好处地察觉出她的需求。许是看出了韩月歌的不安,席初的眼神柔和几分,温声道:“你擅自离开云上天宫的事情,我可以不予追究,但你也要答应我,这是最后一回。否则,否则……”他的眸子再次变得黑沉起来,幽幽地盯着她,叫她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。他的眼神告诉她,否则,他也不会知道会发生些什么。那样的席初,是席初自己无法控制的。